今年是郑晓江教授离开我们十周年,在这十年里,我们的生死学及生死教育的发展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虽然在时间的维度上,郑教授离开我们越来越久,但在事物发展的维度上,他却离我们越来越近!这是因为,由他开创的志业正在进行时!今天我们来纪念郑晓江教授,不仅仅是表达一种对故人的思念,更多的是跟一位故人讨教与对话,以期为今后的生死学及生死教育厚植根基与精神脉络,明确我们从哪里来,今天的方位在哪儿里以及我们到哪里去,从而使我们的事业根基扎实而生机勃勃。郑晓江教授的为人、学术与实践既为我们树立起一座丰碑,也为我们提供了一座宝藏。如赖功欧先生所指出的“我还是将晓江一生的事业界定为‘生命事业’”。因为,“哲学与文学,生命与教育,理论与实践在他那里出奇地统一。”这正是郑教授的人格魅力所在。而其中,值得我们格外关注的有两点:一是做真人,二是下苦功。韦政通先生说得好:“他在作为一个教授的清苦生活中,意志是如何坚定,没有‘衣带渐宽终不悔”的精神,不很能干得下去的。”众所周知,郑教授读书求职的时代正是中国社会改革开放早期,那时候,长期压抑的国人的内心欲望被放开,整个社会都在“八仙过海”,“十亿人民九亿商”。郑教授如果以他的聪明才智,要下海经商未尝不可以掘得第一桶金并走上“万元户”之列。但那不是郑晓江,真正的郑晓江就是他自己描绘的:“在一间空间逼仄的房间,每天工作15小时,房内温度高达40,只穿一条短裤,背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淌下,手臂上的汗水常使得稿纸湿透,每隔半小时,必去冲冷水澡以降温。结果背上生出一大片又刺又痒的毒痱子。”郑教授做真人而不逐流随波,超然物外,从而勤奋用功,专心治学。对此,赖功欧先生通过与之交往而有切身体会:“都说他勤奋异常,而我亲尝体验却是一直到了2000年福建召开的国际朱子会议。有幸同住一室。只见早起的是他,盎然不停与学者们交流的仍是他,晚上坐在床上勾勾画画的还是他。……当代学人能像他这样的著作等,确实不多。持之以恒地勤奋,此岂是常人能做到的!”郑晓江教授将经师与人师极地结合在一起了。这一点,正是我们需要从郑晓江教授身上继承下来的为人与治学精神。郑教授的学术思想涉猎甚广且学贯东西,既为我们奠定了建构生死学理论体系的基础,也为我们从事生死学研究提供了方法论。他提出的探讨生死问题的五大原理:“生命与生活紧张的原理”,这一原理成为我们深层探讨自杀根源的重要理据,北京大学吴飞提出乡村妇女自杀源于“过生活与做人之紧张”,这一见解无疑与郑教授思想相一致;“人生时间与物理时间不等式原理”,这一原理揭示了人的生命的内在本质,从而为建立生命信仰奠定了学理基础;“生命共同体原理”,这一原理表达的是关系生命内涵,揭示出任何人的生死都不是孤立的个体事件,人与人之间因为有死而爱,又因爱而不死;“生死互渗原理”,这我们研究生死学的核心观念;“死是生活的终止,生命可能永存原理”,这是我们缓解生死焦虑,宁静面对生命临终的学理依据。郑教授的“生命三重四维”理论,为建构生命教育学以及生命学提供了本体论支撑。郑教授在殡葬祭祀、临终关怀等方面的许多理论观点依然是我们当今两大领域发展创新的重要理论依据与方法论指导。郑教授关注现实人生与生命现实,极好地诠释了传统儒学的入世精神。他对现代人精神状况的分析可谓入木三分,比如他描述的各种情状:一无所有的人生焦灼感,身不由己的淹没感,没意思的人生空白感,以及没感觉的人生状态等等,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充分表现了郑教授深深的人文情怀。郑教授是一个积极投身实践的活动家。郑教授致力生死教育与生命教育,是大陆生死教育与生命教育的开拓者,他带出了一个非常优秀的生命教育团队;他参与中国殡葬事业的临终关怀事业,而且他还经常受邀到机关、企业与社会组织演讲,积极推展对社会民众的生死教育。当然,郑教授致力两岸三地的生死学及生死教育交流,更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志业。诚如郑教授所言“无论有无成绩或成绩有多大,我都将永远探讨不止,直到生命结束。”郑先生走了,但他开创的事业我们正在进行中。